【Doctor Who】【10/11/10】限制效应

“啊啊啊啊啊啊！”

10任博士和11任博士的嘴唇正以你能想到的最不浪漫的方式粘在一起，在他们周围闪耀着电火花——字面意义上的电火花。因为受到电击，他们全身僵硬、肌肉痉挛、脸部抽搐，如果你愿意的话说不定能闻到或者马上闻到“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女侍者英勇地用木托盘分开了他们。

火花消失了。“该死的布利诺维奇限制效应！”戴领带的那个忍不住诅咒了一句，他们此刻都瘫在椅子上。“Oii！注意言辞！”系领结的那个瞪了对方（他正在把头发揉得更乱）一眼，转过脸对着女侍者，试图——也就是说没能成功——做了个整领结的动作：“谢谢，谢谢你。”

“我觉得我在哪见过你。”10任向女侍者用他的八颗牙标准微笑向女侍者表达歉意。

“不客气。”女侍者耸耸肩嚼着菠萝口香糖走开了。好像在餐馆里，用木托盘分开一对一接吻就发电的情侣再听说一个稀奇古怪的长单词和“苹果酒，不要苹果——”“——也不要酒”一样正常。

两位博士面面相觑，有点尴尬——他们本指望有个人类问些婴儿一样可爱的小问题，然后他们就不用在这干坐着大眼瞪小眼了。一般说来，他们总有那个运气，要不，来个侵略地球的外星人军团？

窗外，一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过，此时此刻的地球一片祥和、宁静。蓝色星球在太空中静静转动，仿佛从来不知道地外生命的存在。

看来两位博士在一块的幸运值是正正得负了，在Bibilibabidibu星系（或者管它叫什么星系），他们的数学就是那么运行的。

按照正常情节发展，当你和某人来到一个有点气氛的餐厅，喝了一点带劲的酒或者茶，有一搭没一搭地故意吵嘴或者无意默契之后，如果背景音乐的一段旋律重复到一定次数，如果画面的帧数越来越慢，如果镜头的调色越来越温柔——而你们的嘴唇还差一毫秒相接时，要么顺着接吻的程序继续下去，要么来个突发事件打断一下增进感情。

很显然在嘴唇们情不自禁碰到之后一毫秒受到电击不算什么正常情节。

“可它是自然规律。”年长些的时间领主端起他“够劲”的茶。他的手还有点发抖，弄得茶杯和茶托叮当作响，红褐色的液体液面倾斜、漫过杯沿，滴了三滴半到茶托里——在第四滴完成之前他及时把杯子扶正了。

好吧，正常的主角设定肯定也不包括和你自己接吻。

他的上次重生叼着酒杯里的小纸伞，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在他的记忆中那次重生里主动亲吻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在这几次……咳，“接吻未遂”中年轻些的时间领主掌握了比他未来自己料到的更多主动权。

远古的时间领主学者们曾经研究过一些时间旅行带来的自恋案例，由于“自相似性”和生物与生俱来的自私天性，不少时间领主没能挡住和其它时间点上的自己发展一段浪漫关系的诱惑，随之而来的包括结合、殉情和情杀，给时间线和正常的家庭关系带来了不少麻烦，等等，于是时间领主最高议会通过了时间领主一族应纳入布利诺维奇限制效应适用范围的决议。

至少他们还记得起来的咖喱弗雷历史教科书版本里是这样写的。

很不幸，在那个决议通过后数年，某种意义上，他们之间有一点浪漫关系的倾向。而浪漫关系意味着渴望接近和触碰。

“要不,试试这个？”10任戴上一只绝缘手套，扬起半边眉毛，有点不耐烦：“梅林最肥的那条三角裤啊，你一千岁了，你口袋里不可能没有绝缘手套！”

“你记得我们曾经被叫作’梅林’的吧？”在回想了自己当时多么沉迷地球儿童小说之后，11说。两只戴着一模一样绝缘手套的右手试探着靠近。

“我还记得我们从来没穿过三角裤，除了1935年在芝加哥。”两只手之间还差三厘米，看上去一切正常。

“我怀疑这样是否可行，”两只手之间还剩两厘米，11任博士转脸对路过的女侍者微笑了一下，用左手抽走了她手上的空托盘，“’绝缘’这个词在中文里有种奇特的双关意思。”

他的上任重生笑起来，很明显完全理解他这句话的脑回路：“按照地球东亚的历法，是的，今天餐馆的赠餐居然可以从饺子、年糕、汤圆和幸运饼里面选——”女侍者放下赠餐，“为什么还有幸运饼？！你要了幸运饼？！”两只手之间还剩一厘米。

“你知道你现在的嘴形像个凹函数吗？”穿粗花呢的语带讥讽：“一点生活经验，孩子，永远别错过写字的纸条或者……呃，不剧透了。”他们的手马上就要碰到了，穿风衣的那个无视了未来自己“我拿着木托盘是为了自救所以分不开手保护幸运饼”的抱怨，伸出左手掰开了对面的幸运饼，抽出纸条来：“那我可得看看我错过了什么！”。他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什么？”11任博士甩开绝缘手套窜到对面座位边上——虽然他明明可以直接把纸条抢回来。

纸条看上去是从一篇人类的学术文章中裁出来的，关于通过引力波观测到两个黑洞合并为一个，等等。

“这真是我见过最没趣的谜语。”10任博士评论道，他抬起头撞上了未来自己犹疑的眼神：“我还以为猜谜语的活动要再过半个月呢？”11任说。

“幸运饼是你点的，也许它就是一枚半个月后的幸运饼——你这么说是因为猜不出来，中年危机——大人用的词！”

11任一反常态地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皱起眉头盯着那张纸条：“这段话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的呼吸——带着宇宙中无数种甜味素的味道喷在10任耳朵上，“时间旅行嘛。”10任简单地回答，同时发现他自己正均匀地吸进那个甜食爱好者的气味。

“时间法则颁布后，’我’们还是一同生活在天地中间,一同呼吸着天地中间的空气.空气从这个我的鼻孔呼出来,被那个我的鼻孔吸进去,实在比皮肉相碰还要坏——布利诺维奇限制效应为什么不禁止气体交换——不，布利诺维奇限制效应就不该存在……”年轻些的时间领主开始神游天外，在他的脑海里飘过了不知谁写的词句。

“黑洞，黑洞。”年长些的那个浑然不觉，对着纸条上用铅笔标记的词语咬起指甲来，“某种程度上它就像Tardis之心，蕴含巨大的能量……能量！”他大声重复了一遍，把10任惊醒了：“什么？！”

“你还记得时间科学课课本上关于布利诺维奇限制效应是怎么说的吗？”未来的他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一手捻着纸条，一手揉着额头：“还是你也中年危机了，想不起来？”

“布利诺维奇限制效应放出大量时间能，所产生的时间势差只有大量时间能量能……”10任努力检索起几百年前的课本，说到一半停住了。

“弥补。”11任接过他的话头：“黑洞的引力太大，当物体靠近黑洞之后时间会变慢——”

“也就是说时间本身也被黑洞吸收了！那本身就是一个大型时间能量库！”10任完全明白了未来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几乎要跳起来了。

高一点的那个甩开绝缘手套奔出餐馆，长风衣在他身后飞舞。他的同伴跟在后面，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一分钟之后，街角的两个警亭都消失了。

“好了，现在小心一点，我们必须正好落在黑洞视界的旁边，不要被吸进去——虽然我们说不定能逃出来，但是会很麻烦的。”

“如果太远了布利诺维奇限制效应还是会发生——别忘了防护罩选’融合’选项！”

两位博士盯着屏幕上的参数变化，同时拉下手刹。

“Allons-y!”

“Geronimo!”

两个Tardis堪堪停稳了，靠得很近。两个驾驶员站在门口，向对方伸出手去，十指相扣。

没有火花，没有电击。在无尽黑暗与点点星光的边缘，他们安静地亲吻。10任感觉未来自己把什么东西塞进了风衣口袋，然后他们一起倒在某个Tardis的地板上。老姑娘一反常态地没有混乱，地板在他们到达之前已经变得柔软，他们没有分神去注意那是谁的盒子。

尾声

“我们忘记付账了！”他们已经穿戴整齐，10任在自己海洋骨骼主题的Tardis里，像吃多了甜食一样捂着一边腮帮子，习惯性瞪着大眼睛，用通讯对未来自己说。

“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付账。”11任心领神会，一本正经——过于一本正经地回答。

两个警亭用自动模式返回上一次的时空坐标，两个——同一个时间领主同时打开各自的Tardis门，愣住了。

餐馆原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空地，仿佛餐馆从来没有存在过。

“你说得对，那确实是一枚来自未来的幸运饼。”11任保持凝固的姿态，除了右胳膊在口袋里掏出一本《自然》杂志。

在人类第一次公元纪年2016年的亚洲农历新年前夕，2月7日，他们翻开2016年2月11日的《自然》杂志，找到了那张纸条的来源。

“我就知道我在哪见过这段话！”11任捶了一把杂志。

“这就是说……还有其他的时间领主？！”10任转过来，满脸喜悦，他几乎要把手搭在11任肩上，半途又收了回去。

“是海盗？那个女侍者有纹身吗？哈！哦这个坏姑娘！”11任几乎要转起圈来。

“也不一定是海盗，不管怎么说，说不定哪天就能收到他们的邮件了！”10任跳起来踢了身后的Tardis一脚。

“Oii那是我的Tardis！！”

“曾经是我的。”10任扬头做了个鬼脸：“虽然我不想走，但我觉得再留一会时间法则就要爆炸了。”他回到自己的Tardis门口，竖起两根手指，敲敲额头，算是告别。

“下次见，博士。”11任点点头。

10任笑着关上门的时候听到对方加了一句：“别忘记看看口袋！”他把手伸到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只绝缘手套，里面夹着那张纸条，空白处写着：“替我好好保管——咱们的手套就没换过。”

“哦，博士啊！博士！”10任独自在Tardis里高声笑起来，他掏出一个本子，把纸条夹进去，写上“买人类第一次公元纪年2016年2月11日出版的《自然》杂志”。

与此同时，11任在一张卡片上又记了一画，“9次了。他总那么说。”他笑着敲敲那张卡片：“博士。”

宇宙星辰运行如旧，生命明灭，潮水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