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丨桂中心丨When The World Was Young 8

“假发,不要做这种恶心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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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夷军三连胜的消息传遍了全国,也传到了天人的母星。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动员,增援部队在近日就将到达地球,准备给这些不识好歹的地球人一点颜色看看。

军事会议上,桂小太郎公开了情报人员打探到的消息,从敌军最近的动向看,桂倾向于认为这是一条真实的情报。

“天人的援军有多少?”高杉晋助问。

“至少三万。”桂小太郎答。

桂的话音刚落,会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一个远大于攘夷军总数的数字。 “在援军到来前把天人全部干掉不就好?”坂田银时满不在乎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气。没等桂开口,高杉便抢过了话头:“然后再让赶到的天人援军把疲惫不堪的攘夷军一网打尽?动点脑子吧,银时。” “你才没脑子,Bakasugi!”银时从坐席上起身,一把揪住高杉晋助的领口。桂见状,忙上前制止。“别吵了。”他掰开银时紧握的拳头,说:“这个办法确实有些冒进。我们才刚有一点声势,如果不能稳住,会失去各地攘夷势力对我们的帮助。”

“我们需要更多的士兵。”高杉说,“不一定要是武士,只要是能经过训练成为战斗力的人——农民、町人,都可以。假发,我明天去一趟长门,招募义勇兵。”桂朝他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由高杉来做最好。接着,他说:“要打败更强的敌人,还需要更先进的武器和更充裕的物资。银时,明天你和我去城里,我们要去见一个人。”

第二天早晨出发时,桂没有穿寻常的那件墨绿色和服,而是换上了一件蓝底银色暗纹羽织,头发完全解开披在肩上,显得更加文雅。最重要的是——

“不带刀吗?”银时瞅着桂空荡荡的腰间。

“带刀反而会引起怀疑。”桂解释道,“而且我这不是还有你吗?你可以假扮我的保镖小弟——”

“我拒绝!为什么我就要是你的小弟?”银时打断了他,桂却没有丝毫动摇,而是认真地眨着眼睛说:“银时,我们说好了我做大将的,因为我的铁头赢过了你和高杉。”

“你不是铁头,你只是单纯的头铁而已!”银时撅起了嘴,“再比一次,我绝不会输给你!”桂见状,一把勾住他的肩,说:“都是兄弟,说什么输赢的。再说,今天跟我去,甜食可以吃到饱噢!”

“真的吗?你这个欺诈师不会又在玩什么花招吧?”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所谓欺诈师,唯一能说服人的就是真诚。”

喂,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银时心有余悸地错开桂的狗狗眼,假发,你有时候真的很过分。但是——但是,什么花招能比得过甜食的诱惑呢?银时的眼神最终软了下来,嘴上却始终在逞强,说:“说好了,只是一日小弟,只有今天!”

“当然。”桂小太郎愉快地拍了拍银时的肩膀。

“喂,假发……”银时和桂并排站在一户町家建筑前,他盯着店门前的招牌,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真的准备请我甜食吃到饱啊!”

“是,一会儿进去,你的和果子是你的,我的和果子还是你的。但是只有两点,”桂看着银时的眼神十分严肃,他感到一阵难以拒绝的力量,“第一,和我们谈话的人的甜食,不可以吃。第二,整个会谈期间,不准叫我假发。对方是我们的财主,要是你搞砸了,我就要扣你半年的草莓牛奶,啊不——扣一年的。”

银时闪着他的星星眼,一把抱住桂的身体摇晃:“只要有巧克力巴菲和年糕豆沙汤,今天什么都听桂先生的~~~”

坂田银时正叫得像个买到限量款手办的秋叶原小伙,店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朝桂行了一个礼,说:“桂先生,这边请。”

银时和桂跟着老板走进店内,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老板并没有让他们在店铺内落座,而是领着他们穿过玄关和厨房,走进了里间。在那里,已经有一个人正坐在矮桌前。桂小太郎庄重地向对象行礼,从桂的口中,银时得知——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儿玉家的人。银时生下来便不知父母,不明身份,即使如此,在长州生活这些年,也不会不知道儿玉氏的来历——这是侍奉毛利大名最忠诚的家族之一。桂竟然联络上了他,那——不就是说明,这场战争大名也参与其中?银时终于明白了桂对资金来源讳莫如深的原因——他不能让大名在幕府面前暴露自己的立场。银时难得乖巧地吃着面前的甜食,他的大脑很难装进桂和儿玉先生关于军队预算与经费的谈话,只好望向门外的小而不失优美的庭院。一只乌鸦飞过来,在石灯上停留片刻,随着一声鸟鸣,又没入街道之中。老板娘将桂和儿玉先生面前的茶杯空了又续,续了又空,银时仔细回味着嘴里回荡的和果子的甜,忽见老板神色严肃地朝三人走来,在桌前俯下身低声说:“城门口的部队忽然换防了。”

“这个时间突然换防,恐怕是幕府听到了什么风声,此地不宜久留。”桂的眉头紧蹙,银时的心底也暗叫不好,他们两人手边都没有带武器——即使有,在城中和幕府大开杀戒,牺牲的只可能是城内的人民,他们不能这样做。

“这一条街是尔玉家的产业,我今天是奉命来町里收租的。况且,他们不会为难这个。”儿玉先生晃了晃自己的衣袖,露出其上的团扇家纹,“倒是你们,要怎么脱身呢?”他的视线落在坂田银时醒目的银白卷发上。一些遥远的,在遇见松阳老师之后就尘封的苦涩记忆片段涌进银时的脑海。他意识到,似乎自己的存在,对于自己所重视的人来说,再一次成了一种威胁和诅咒。

原本宁静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连在一旁随侍的老板娘也抱着茶盘紧张地看着这两位年轻的攘夷军统领。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桂的眼睛开始转向她的方向。忽然,他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说:“有办法了。”

说罢,他扭头向老板娘问道:“大姐,可以帮我梳头吗?”

“抱歉,打扰了。”

儿玉先生离开后,桂和银时在老板娘的带领下进入了卧房。银时听桂的介绍,这一家町人是儿玉先生的亲信,他们对于儿玉氏的所有活动表现出绝对的忠诚。老板娘引着桂在一个蒲团上坐下,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妆奁,给面前的桂化起了妆。

银时以背作支撑,斜靠在卧房的拉门上,佯装观察自己的脚尖。然而,他眼神的余光却忍不住瞥向房间内的情况——桂本就白皙的脸因为扑上了粉和胭脂,显得更加粉嫩柔和,仿佛吹弹可破。他原本便细长的眉毛被描成柳叶的形状,眉眼之间属于男子的英气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女的妩媚。银时的视线渐渐与老板娘的手重叠、延伸,描过桂眉骨的角度,滑过他秀丽的脸颊,抚上他被涂上樱桃红的嘴唇。这张平时一开口就会用一些不着边际的妄想令自己烦躁的嘴,此刻意外的安静、香甜,充满诱惑。银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绝望地感到一股燥热冲向腹部,又涌上心头。

画好妆面后,老板娘绕到桂的身后,用梳子梳理他漆黑的长发,为他梳了一个结锦髻。“现在町里就流行这个。”老板娘乐在其中地理着桂的头发,在她手下的桂安静得像一个陶瓷娃娃。发髻梳好后,老板娘起身找出一件自己的和服递给桂,又从橱柜的另一层拿出一件男式町人和服和一块头巾递给银时。“可能不会非常合身,但糊弄一阵子应该没有问题。”坂田银时脱下自己的武士服装,换上町人的装束。当他终于套进和服的两条袖子时,桂已经穿戴整齐,拿着一条腰带,双手环上银时的后腰。感到桂的脸颊正若有似无地摩挲自己的耳廓,银时的心被拧紧了一转,他既眷恋又惶恐,眼看脸就要变成一只煮熟的虾。

“假发,不要做这种恶心人的动作!”感受到桂手指的触感,银时的腰紧张地扭了扭。桂听完,翻了银时一个白眼,说:“不是假发,是桂!不是恶心,是敬业!‘cosplay’就要连心一起做——你没有听过这句名言吗?”桂一边说,一把掌住银时的腰,命令道:“不要动,我腰带都系不上了!”

“你自己编的名言吧!”坂田银时嘴上抗议道,但却停止了身体的动作,听任桂小太郎的手臂环住自己,手指在自己的后腰动作。像一个拥抱。银时努力克制着来自内心的声音。这只是一场脱逃游戏,你不应该心存不必要的幻想。桂系完腰带,仔细理顺银时身上和服的褶皱,最后用手掌轻拍他的胸口,故意用女孩的声线说:“请多指教噢,だんな !”

“稍微停止一下你的妄想癖好吗?”银时连忙给了桂一个白眼,把开始发烫的脸迅速扭向另一边。好险!还好桂拍的是自己的右胸——如果他拍上了自己的左胸口,就会不可避免地发现自己的心脏此时在以怎样高的频率和强度跳跃着。

三人来到后院,院子里,主人种的几树萩花正开着,紫红色的小小花瓣轻垂在树枝上,一簇一簇,彰显着一种天然的生机。桂走过去,拾起几朵掉落在地上的山萩花,喃喃自语道:“花妻真正好,雄鹿亦矜夸。 ”

银时想起来,在他遥不可及的记忆里,在他们还有老师的时候,他曾经听到桂和老师讨论过这句古诗文。那诗里的典故啦,意趣啦,都是银时所无法理解的东西,但是他记得那个时候的松阳老师和桂的神情,温柔、满足,活像一幅画。他的眼眶有些泛红,走近桂的身前,拿起他手中的一朵萩花,小心翼翼地插进他的发髻中。桂抬头对上银时的视线,惊讶中似乎带着一丝欣喜,他的嘴唇微张,彷佛想说点什么,却被老板娘的声音突然打断了。

“好可爱的女孩儿!要是你真的是个女孩子,我就要替我儿子向你家提亲了!”老板娘眯着眼睛夸赞着桂,银时却隐约觉得,她说最后一句话时,视线意味深长地落在自己的脸上。

桂终于回过神来,错开了和银时相接的视线,朝老板娘说道:“大姐,你这样的义人,你的儿子值得一个真正可爱美丽的女孩。”桂向老板娘和老板深深行礼后,同银时从后门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不早了,路上的行人三五成群,缓缓地移动着。坂田银时正走着,忽然感到有一只手挽上了自己的右臂。他转过头去,对靠上来的桂小太郎说:“干什么啦假发!”

“什么‘干什么啦’?我们现在是一对刚从夏威夷度完蜜月回到老家省亲现在出门为未来孩子买婴儿床的新婚夫妇诶,恩爱一点是当然的吧!”桂用女孩的声线一本正经地答道,如果不是眼前这样危急的情况,银时真想给他的太阳穴一拳。然而此情此景,他只能忍。

“新婚夫妇就一定要恩爱吗?也有大把新婚夫妇成田离婚啦,人生哪有这么一帆风顺的,婚前不小心看走眼的情况也经常发生呢——”银时这么说着,桂不仅没有撒手,甚至把头也靠上了他的肩膀,继续用女孩的假声说:“你说什么呢!千秋学长和野田妹是不可能离婚的!噢对了,还有,不是假发,是——”

忽然间,银时的手掌紧紧捂住了桂的嘴,他刚想抗议,却在视线的远方看见了两个身着铠甲的官兵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他的一只手紧张地捏住银时的手臂,官兵走得越来越近,而他们现在无论是停留还是逃跑,都将是一种明显的自我暴露。

“忍一下,假发。”

不等桂回应,银时尽量自然地将停在他嘴唇上的手掌挪向他的侧脸,看在外人的眼里,像是他捧起了他的脸。然后,银时的嘴唇压上了桂的嘴唇。

坂田银时的心脏仿佛引爆了一颗微型核弹——但他分不清这究竟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感情还是眼前的境地,不愧是松下村塾的神童,桂小太郎的眼神只闪过了半秒的错愕,很快便明白过来。他捏住银时手臂的那只手顺势环住他的后腰,自己则上前一步,贴得更近一些,一面佯装扭捏地发出抱怨声——音量没有小到让路过的行人忽略,也没有大到引起官兵的怀疑——“不行啦……不要在这里……你看,连官府的大爷们都在看我们!”桂一面说,一面将自己的背转向官兵面前,以挡住银时头巾下的银白卷发。

“有什么关系,让他们看好了。”银时说着,加深了两人的亲吻,五指嵌进桂的后腰中。这反而让两位官兵感到有些难为情,忙摆手道:“啊,打扰了,我们这就走。”说罢,便快步离开。

银时和桂保持拥吻的姿势,直到官兵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两人才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而迅速地走出了城镇,向营地走去。

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桂向守卫报上暗号,营地的小门打开了一条缝,两人闪了进去。桂小太郎走在坂田银时身前半步的距离,他的发髻已经散了下来披在肩上,步伐也恢复了平常的姿态,惟有脸上和嘴上还留着白天的残妆。身后的银时走得异常安静,似乎在思忖什么。两人一路没有再说话,直到桂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他在门口停下来,手掌住纸隔扇的木边框,带着柔和的表情,说:“银时,如果今天没有你,我不可能脱身。谢谢你。”

银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从嗓子眼里胡乱地“嗯”了一声,便走向门廊深处。在经过桂身边时,他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背。桂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在经历了一个有惊无险的白天以后,桂已经相当疲惫,他的头刚一碰到床铺,便呼呼大睡起来。在他的枕边,一抹明艳的紫红色浸没在皎白的月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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